《来果禅师禅七开示录》
十二月十二日开示（八七第七日）
未开悟的人，举心、动念便是愿望；开悟今后，举心、动念皆是真如。一个愿望，一个真如，究竟是同是别？要问你们一会儿：愿望是甚么？真如是甚么？同，在甚么当地？别，又在甚么当地？
破了本参的人当然是清楚的；要替你们时间未到的人，具体别离一会儿，否则，恐怕你们都是儱侗的：
咱们未悟曾经，愿望一动，便是一个相；打南京的愿望，南京的相就现出来了；再打上海的愿望，南京的相早已灭了；上海的相就跟到生出来了。以此类推，此相生，彼相灭；此相灭，彼相生；彼灭，此生，无暂刻逗留，这是一个愿望。你们在愿望不逗留的中心提起一个“念佛是谁”，一提，疑情现前；疑情是甚么形相？你们评论一会儿有甚么相？你们七打了八个下来，尽管没有开悟，疑情上有相没有相？大约都知道必定没有相。这一个“念佛是谁”提起来只要疑情，疑情是无相；愿望不断便是形相不断，于这个中心安一个无相的疑情；人的心行上只存一个，那里有两个的呢？所以有了无相的疑情，有相的愿望就没有了。逐渐用，逐渐用，天然会到纯一无相；自有这个纯一的时间破本参。破过本参，便是一个纯一无相，不会再有一点愿望影子在。你若要供认破了本参，我问你：“还有愿望没有？”你若讲：“有，不多，一时、半刻还有一点。”我就要吐你的口水！这还算破本参？你哄那个？破了本参，要想找个愿望是没有的。到了这步时间，举心、动念都在这个无相时间上；吃饭也没有离，穿衣也不少一点，任是再有事，这一种时间是不会短少；在这个当地立一个姓名叫做“真如”。
真如两个字是对愿望说的，由于离了愿望，才说一个真如；不安这个姓名，怎样说呢？尽管牵强叫它一个真如，真如的原本面目，仍是这个姿态吗？还不是的？究竟是个甚么样？就要你们自己时间用到了这个当地自会知道；光是听我讲是没有用，不光没有用，即便我说出来，你们还要不信任。何故呢？早年有位学者要我把真如讲到他听，我说：“讲到你听，你还信任吗？”他说：“我信任。”“你既信任，我提到你听：‘真如头上四个角，前门两个，后边两个；有两条尾巴，一条在屁股上，一条在肚子上。’你信吗？”他说：“不对！那有这个道理？真如那里有角、有尾巴？即便有角，那里会有四个，前面有，后边还有？屁股有尾巴，肚子那里会有尾巴？荒谬绝伦？我不信任！”我说：“我早已说你不信任。”我说：“这，仍是真的真如；这个真如，你不信任，我说个假的你听听：‘真如竖穷三际，横遍十方；在诸佛不增，在众生不减，无净，无染。’”他听了说：“这个大约差不多，教我信任还可！”你们想想：我说真的，他不信任；我说假的，他到信任。今日，我讲到你们听，你们有人信任吗？你是不会信任的！终归破了本参是无愿望；无愿望，便是无全部生、灭想法；想法有生、有灭，就有相，有相，阎王老子一把抓得到，抓到去变牛、变马，就要听他指挥。咱们没有愿望就没有相，阎王老子抓甚么？所以破本参的人，生、死必定会了。
破重关的人，必定没有愿望；睡觉仍是睡觉，梦是不许有。常常有人说：“宗门下的现实一点找不到，说起来，宗门开悟的人，还有昏眩，荒谬绝伦？”其实他不知道宗门下的事，要到达那一步才没有昏眩。那么，要知破重关的人没有愿望，还有甚么呢？要知道愿望是从那里有？任你甚么梦，不出人间事相。破重关的人，理、事俱了，心、境双融，那里还有人间事在？所以决议破重关的人没有愿望，有真如在。那么，有愿望，就有相；有相，阎王老子看得到，便是有生、死在。有真如在，阎王老子尽管看不到，释迦老子还看得到；释迦老子看得到，就有涅槃在；了生、死，还要了涅槃。破末后牢关的人，他是昏、妄俱除，愿望全灭；到了这个当地，他没得昏眩，他到了这儿，生、死不住，涅槃也不住；说一真法界，他连一真法界都要超越。再则，破本参是见法身，破重关是证法身，怎样说见？怎样说证呢？比如禅堂：见法身的人，如站到禅堂门口，堂里的事看见得清清楚楚的，但没有进来。证法身，便是进禅堂来，一向就到维摩龛里坐下来。怎样坐来维摩龛？还有点联系，便是这么个道理。所以说，破本参，见法身；破重关，证法身；破牢关，透法身。全部法门，证法身便是到了极顶的时间；唯有宗门下要透过法身，才是宗门下的事。我所讲的这许多话，与你们原本没甚么讲头；不过，我这么讲一会儿，你们用耳朵听一会儿，可以说“一入耳根，永为道种”。有此种，将来必定会发芽，发芽便会成果。佛说：“如是因，如是果。”
